作者：罗伯特·罗斯纳 2024 年 3 月 15 日

罗伯特·罗斯纳 (Robert Rosner) 是一位理论物理学家，也是芝加哥大学杰出服务教授。他曾担任 2023 年 The American Physical Society (APS) 主席。

The American Physical Society (APS) 前主席、理论物理学家罗伯特·罗斯纳 (Robert Rosner) 近期发表了一篇题为“免费获取科学成果的高昂代价（The Steep Price of Free Science Access）”的社论。文章深入探讨了开放获取（Open Access, OA）模式在科学出版中所面临的经济挑战。作者讨论了高质量研究与发布的成本，以及如何在不牺牲质量的情况下实现广泛的科学知识传播。文章强调了科研工作者在适应新的出版费用模式中遇到的困难，以及这一转变对低收入国家和机构研究人员的潜在影响。通过分析各种出版模式，文章呼吁寻找可持续的OA解决方案，以促进科学进步和公平访问。

进行高质量的研究的成本是昂贵的，需要支付工资和津贴、购买和维护设备、收集和分析大量数据，有时还需要使用昂贵的超级计算机。传播这项投资的结果也不便宜，科学出版的成本传统上由出版商和读者分担。但科学家们越来越多地发现自己在预算中添加了新的项目：出版费。

与其他印刷媒体生产商一样，科学出版商传统上通过订阅出售其内容的访问权限，主要面向大学和其他研究机构出售，机构进而向其教职员工、学生和工作人员提供访问权限。但在过去的二十年里，OA运动试图完全取消订阅，并提倡面向公众提供对科学知识的免费且不受限制的访问。2022 年 8 月 25 日，白宫科学技术政策办公室宣布，到 2026 年，所有有关美国政府资助的研究的同行评审期刊文章必须在发表后立即免费提供。该公告是继欧洲的类似举措（特别是 Plan S计划）之后发布的。

这项事业原则上是崇高的。纳税人通过联邦拨款资助了大量研究，而公民应该能够获得最终论文的论点是强有力的。OA 模式的拥护者还指出，它对研究人员有利：并非每个科学家都在能够负担得起昂贵期刊订阅费用的大学工作，而且 OA 论文也被更广泛地阅读和高引用。

问题在于：出版高质量、同行评审的期刊成本高昂，而且在 OA 生态系统中，尚不清楚谁应该承担这笔费用。

虽然 OA 强制令加剧了这一困境，但 OA 本身并不新鲜——尤其是对于物理学家来说，毕竟他们创建了 arXiv，这是第一个在线科学预印本存储库之一。自 20 世纪 90 年代初以来，APS 一直是 arXiv 的支持者，当时期刊只能通过订阅获取。欢迎并鼓励在《物理评论》期刊上发表文章的作者在 arXiv 上自行存档其稿件的同行评审版本。

APS 于 1998 年推出了第一份OA期刊，比布达佩斯OA倡议启动OA 运动早了四年。该期刊《Physical Review Accelerators and Beams》发表加速器科学、技术和应用方面的成果进展，基于行业赞助商的投资，作者或机构无需支付任何费用。然而，所谓的钻石 OA 期刊更多的是例外而不是规则，因为仅依赖外部支持是不可持续的。

相反，出版商大部分将期刊转向金色 OA 模式，传统上来自订阅的收入被作者支付的文章处理费 (APC) 所抵消，作者的研究成果可以立即免费阅读。有些 APC 是合理的，例如在非营利领域，但一些情况下每篇文章的价格则高达11,000 美元。

此举会产生一些后果。鉴于研究人员面临着不断在著名期刊上发表论文的压力，这些费用可能会迅速增加并转移用于研究本身的资金。APS 以及其他物理学会 AIP、IOP 和 Optica最近对 3,000 多名物理学家进行的一项调查显示，人们普遍支持 OA，但受访者一致表示 APC 是在非订阅期刊上发表论文的障碍。早期职业研究人员尤其表示，他们很难获得出版费用的资金。

此外，为每篇论文赋予货币价值会激励一些出版商出版更多的科学成果，但不一定是最好的。与此同时，科学家们面临着需要发表论文以促进职业发展的巨大压力。在2020 年的一项调查中，12.5% 的早期职业 APS 成员表示，他们有时会考虑采取不道德行为以满足职业发展的要求，这一比例高于 2003 年最初调查中的 7.7%。在此期间，数据造假率也翻了一番。

掠夺性出版商的影子产业已经崛起，利用这一漏洞，收取费用，但很少或根本不提供审查。“付费”出版的负担对来自资源匮乏机构和低收入国家的研究人员来说尤其沉重。正如记者 Shi En Kim 最近为APS News撰文，“在顶级期刊上发表论文的成本可能相当于或超过发展中国家教授的年薪或全部研究预算。” APS 敏锐地意识到了这一危险，在补贴世界各地科学家发表和获取研究成果的费用方面取得了长足的进步。但基本的OA方程仍然需要平衡。

那么，我们如何回到可持续的 OA 未来之路，让 APS 等出版商能够最大限度地获取研究成果，同时继续投资于科学界呢？实验比比皆是——包括如何保持良好的同行评审，反对可能破坏同行评审的付费激励措施。一些出版商完全取消了论文的接受和拒绝流程，只发布预印本的同行评审报告；一些科学家试图将同行评审过程与学术出版完全分开。我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些实验。目前，APS 应继续提供各种出版选项，以满足更广泛的物理学界多样化且不断变化的需求。混合期刊为作者提供了选择。APC 对低收入国家研究人员的豁免有助于创造公平的竞争环境。严格的期刊标准保护科学。

最重要的是，APS 应遵循“科学家为科学家服务（by scientists, for scientists）”的信条。该组织作为非营利性会员制组织，它不追求商业利益，其出版的目的纯粹是为了更好的研究——为了从事、阅读和应用科学的人们。如其最近的“目标导向出版联盟”（Purpose-Led Publishing coalition）所言，“科学是我们唯一的利益相关者”。随着行业的变化，以及OA的好处和风险逐渐清晰，这一理念将指引我们前行的方向。

原文链接：https://www.aps.org/publications/apsnews/202404/backpage.cfm